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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7章 把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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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媽媽進了驛館,迎面碰到許錦文,笑一笑說道,“剛針灸過,睡著了,張媽媽只怕要等會兒才能見到。”說完腳步匆匆走了,張媽媽隔窗瞧著熟睡的淑嫻,緊緊攥著窗臺沿兒無聲落淚,戚將軍正在庭院中舞劍,看到她收了劍過來問道,“老人家可是碰上了為難之事?”

張媽媽忙抹抹眼淚,站起身道,“我的主人在屋中,本以為這輩子見不著了,不想又回到昌都。”戚將軍朝屋中看了一眼,“她受傷了,不過並無大礙。”張媽媽咬牙道,“是哪個天殺的傷了我家姑娘,我恨不能對那個兇手千刀萬剮。”戚將軍輕咳一聲,“老人家,是我,急行軍的時候馬蹄踢到了她。”

張媽媽看著他,一把揪住他衣襟,“你倒是敢作敢當,今日被老婆子碰上,饒不了你,老婆子才不管你行軍不行軍,傷了人就是不對。”說著話用力搖著,戚將軍看她激動,怕傷著她,也不掙紮。

這時旁邊的守衛跑了過來,喝止道,“快放開將軍。”說著話已抽出刀來,戚將軍做個手勢制止了守衛,張媽媽聽到將軍二字,忙松開手,惶恐看著戚將軍,戚將軍笑笑,“老人家若覺得不夠解氣,打我一頓都行啊。”

張媽媽忙縮回手去,聽到身後屋中有人說話,拔腳沖了進去,摟著淑嫻又是好一通哭,招得淑嫻也落下淚來,戚將軍搖搖頭回了屋中,關上屋門看書。

張媽媽哭了好久方冷靜下來,顧不上說話,先察看淑嫻的傷口,心口右下方一片淤青,心疼得又掉下眼淚來,淑嫻笑道,“再往上些,張媽媽可就見不著我了。”張媽媽一把捂了嘴橫眉立目道,“小孩子家家的,胡說什麽?以後好日子還長著呢。”

為淑嫻掩好衣襟,張媽媽關切問她可有合意的男子,見淑嫻搖頭,也提起喬仁弘來,淑嫻嗔道,“媽媽是知道我的,竟也提這個。”張媽媽嘆口氣,“上次跟著大奶奶去慶州,姑爺看到我就淚流不止,我看著十分心酸。”淑嫻搖頭,“我的心疼過了,如今輪到他疼,他會跟我一樣,時日久了就淡忘了。”

說了好一會兒話,張媽媽欲要接淑嫻到自己家中去住,前去求見戚將軍,戚將軍搖頭,“留在此處更好些。”一副不容置疑的命令口氣,張媽媽不敢再分辨。

喬安與飛卿守著容十,麥穗裏裏外外張羅,好不容易盼到張媽媽回來,見張媽媽提起淑嫻,不住抹眼淚,麥穗忙道,“張媽媽既惦記,就過去守著,家中有我。”

從喬安和容十被埋山中到找到飛卿並與淑嫻重逢,已是多日不得安穩,走著就覺頭暈目眩,只是竭力強撐著,知道此時不能倒下,喬安已是強弩之末,飛卿有些神志不清,疲倦之極卻不肯睡,只默然守著容十,容十昏睡不醒,睡夢中喚著爹娘,卻沒掉過一滴眼淚。

好一通忙碌後,麥穗來到容十屋中,就覺眼前一黑,狠狠咬一下舌頭保持清醒,招手喚秀禾過來,囑咐了幾句,過一會兒許錦文來為飛卿針灸,麥穗等她睡了過去,和喬安出來反鎖了屋門,囑咐秀禾將他們看好了,不得有一絲差池。

與喬安回到屋中,二人倒頭睡了下去,只睡得天昏地暗,黑甜的美夢中,有人大聲嚷道,“還有臉睡,給我起來,將一切說清楚。”麥穗從睡夢中將自己拔/出來,看一眼喬安,手搭在她腰間,依然在昏睡。

整了衣衫出來,就見喬太太端坐著,冷眼看著她嗤道,“大白日的睡覺,大奶奶好享受。”麥穗壓低了聲音,“平安睡得正香,有什麽話,廂房說去。”說著話起身出了屋門,喬太太追了出來。

喬太太在廂房端坐了,冷笑一聲說道,“今日我在田莊上得知,他們每旬給麥穗看一次賬本,掌櫃們明面上聽我的,實則聽命於平安,是也不是?”麥穗沒接她的話茬,只說到,“八日前白頭山塌方,平安被埋在山中,昨日剛挖出來。”喬太太慌忙站起,“可傷著了?我去瞧瞧。”

麥穗搖頭,“沒傷著,只是疲憊之極,需要好好睡一覺。母親說話勿要高聲,勿要吵醒他。”麥穗心想,你就慶幸吧,沒吵醒她,若吵醒了,我跟你翻臉,喬太太抖著手,“怎麽我竟不知道?”麥穗笑笑,“怕父母親憂心,誰也沒告訴,只秘密挖掘尋找。”

喬太太捂著胸口,“看來這官也不好做。沒傷著就好,沒傷著就好……”絮叨著出了屋門,麥穗剛松一口氣,她又轉了回來,“麥穗每旬看賬,是也不是?”麥穗點頭,“沒錯,有方婆子前車之鑒,是平安拜托得我。”

方婆子之事,喬太太確實沒臉,麥穗這會兒提起來,她不由氣惱,“那是我太相信她了,並不是我笨。”麥穗說知道,喬太太看著她,“日後賬本我看就好,麥穗只當好這個家就是。”麥穗笑道,“婆母還是跟平安商量,我看公公這些日子也大好了。”

喬太太這些日子排場赫赫,走到那兒都前呼後擁,各處掌櫃夥計點頭哈腰,路人們艷羨仰慕,這樣的威風,與在內宅當家簡直雲泥之別,她品嘗到從未嘗過的滋味,權力的滋味,夜裏孤寂的時候盼著喬仁澤好,白日裏又怕他好,聽到麥穗這樣一說,更加氣惱,指指她道,“你也別得意,讓你當家就是你當,我拼死不讓你當,平安能將我如何?我是他的親娘,我就不信,他會要了我的命。”

麥穗笑笑,“母親這些日子常在外奔走,小心上當受騙,我們這裏常來的一個假尼姑,母親可聽說過?太康縣人,家中兒女成群,卻戴了僧帽假作方外之人,到處招搖撞騙。前日來到我們家府門外化緣,我瞧著,跟三叔父家女兒滿月酒時來的那位一模一樣,她說認識母親呢。”喬太太一楞,麥穗笑道,“我給了她三個銀錠子,一嚇唬她就說了實話,滿月那日果真是她,說是收了別人銀子得了囑咐。”

喬太太呸一聲,麥穗就道,“何翠仙生下女兒,三叔父高興得什麽似的,此事若無人故意揭破,他們的日子也就能順遂過下去,那日滿月酒的時候,在旁起哄的那幾個,聽說都是肖婆子認識的人,這些人不懷好心啊,父親和平安若知道了,肯定會為三叔父出頭。”

喬太太心中打鼓,上次喬安從慶州回來,說起老三的可憐樣氣憤不已,喬仁澤還掉了幾滴眼淚,她不知道何翠仙受冷落,只以為她還好好的,氣憤了半宵,暗罵喬仁弘不爭氣沒出息,不痛快將她休離,讓她在昌都沒臉做人,反帶她避到慶州,讓她繼續逍遙,想要再對付何翠仙,怎奈鞭長莫及,這會兒聽麥穗一說,不想她竟識破了自己,冷哼了一聲道,“聽不懂你說什麽。”

一扭身走了,麥穗看著她背影偷笑,那次捉住假尼姑本是好奇,不想今日用上了,婆母此人容易反覆,日後還要多拿捏她幾個把柄,讓她老實些才是。正想著,那肖婆子進來了,低聲說道,“大奶奶,太太又餵老爺吃丹藥呢。”

麥穗一挑眉,“拿人參養榮丸將那丹藥全換了,拿來給我收著,另外,太太的丹藥從何人手中買來的,也仔細打聽。”滿月酒之後,麥穗敲打了肖婆子幾句,肖婆子有心向她靠攏,常來稟報些喬太太的言行,麥穗也就聽聽,從未做過任何回應,今日好不容易有了吩咐,肖婆子自然樂顛顛緊著去辦。

麥穗回了屋中,喬安猶在沈睡,看著他的睡顏,寧靜而安穩,笑著心想,若他知道,我設法對付她的母親,會做如何想?不管怎樣,我做我該做的。

躺在他身側閉了雙眸,三嬸娘之事,尚未來得及跟他說,手搭上他腰間,喬安在睡夢中朝她靠過來,將她緊抱在懷中,麥穗笑問醒了?沒人答話,只有他酣睡的鼻息拂過耳畔,麥穗一笑,靜靜窩在他懷中,良久方起身。

仔細擬好了菜單,皆是清淡的飲食,也不讓做過多,尤其是喬安和容十,不能吃飽,要慢慢將養才是。

剛擬好交給小丫頭,喬仁澤拄著拐杖顫巍巍來了,麥穗隔窗瞧見,忙迎了出去,笑說道,“父親,戚叔父回昌都了,是戚叔父帶人救的平安。”喬仁澤一聽,激動得胡子發顫,“傳貴回來了?住在何處?這就瞧瞧去。”

麥穗將他支到驛館方得清凈,喬安昏睡一日一夜,期間麥穗去瞧過容十和飛卿多次,也都昏睡著,飛卿醒來的時候,神智已經清醒,兩手捧著容十的手,靜靜守著他,麥穗方放心些,有飛卿姐姐在,容十還能有個支撐。

親自給飛卿端來清粥小菜,正陪著她,秀禾說墨硯有要事求見,麥穗出來二門,墨硯急急說道,“大奶奶派小的去福聚寺上香還願,小的點香上供後,望見寺院後山間涼亭中,有一個人坐著和方丈下棋,遠遠看去象極容知縣,我跑上去一瞧,又不見了人影,難不成見了鬼?”

麥穗心中升起希望,“快,備馬車,去一趟福聚寺,求見方丈大師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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